卡莲压抑住自己的情绪，她抱着手臂，抬起头来看着奥托，似乎想把奥托的模样刻在眼中。
可奥托却不愿抬起头来，他既不想承认面前的幻影是卡莲，也不想承认真实。
什么是真实？
“你还记得我们约定要拯救世界吗？”卡莲深吸一口气：“奥托，这个约定作废了。”
“作废？”
“不算数了。”
“你说作废就作废。”奥托发出低沉的声音，他忽然大喊起来：“那我算什么？天命五百年的基业算什么？”
卡莲悲哀地看着他：“奥托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，为了这个世界，为了你我究竟付出了多少？”
“我明白。”
“不，你不明白，你只知道卡斯兰娜家的家训，你只知道为了你那不可实际的梦想，那些腐朽的东西拯救不了任何人，卡斯兰娜家就不应该存在。”
“你。”当下一刻卡莲出现在了奥托的面前，她举起手却没有打下去。
奥托没有躲闪也没有移动一步：“又像五百年前责怪我侮辱你的父亲吗？”
“父亲是希望你我们能够好好活下去啊。”
“我现在依然活着！他守护的世界我替他守护着，他保护不了的东西我替他保护着，他再也爱不了的人我替他爱着。卡莲呢，我的卡莲呢，你告诉我她在哪儿？”
“奥托，活的好吗？”
奥托没有办法回答卡莲这个问题，他也回答不了，他那五百年依靠执念活下来的日子与地狱差别不大。
卡莲伸出手抓住了奥托的衣领：“我要你好好活着啊，仅仅是好好活下去，你怎么可以不好好活着？”
她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中溢了出来。
“是为让天国的母亲感到安心，是为能够保护好我，还是为了现在的薇儿丹蒂，我绝对不认同。”
“这难道是有错吗？”
“如果我们都走了，你该怎么办？你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？”
奥托只是呆呆地伫立在原地。
卡莲已经泣不成声，仿佛婴儿出生的痛楚。
“你是一个完整的人，你要好好活着，不是为了任何人，是为了你自己啊，即使不被认可，即使我们都走了，你也要用你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啊。”
卡莲满脸泪水睁大着眼睛看着奥托，这个她曾经最亲的亲人，她怕她忘记他的模样。
她小心翼翼地抚向奥托的脸庞，其中深藏着无法言喻的感情，爱过，恨过，如今连触摸都害怕幻灭。
“呐，大发明家，以后请和我一起拯救世界，这个约定，不算数了。”
这一次。
卡莲既没有否定，也没有赞同奥托。只是让奥托选择自己的方式活下去，既然是拯救世界，也要是奥托自己的选择，不是为了某人。
如此，卡莲才可以放心离开。
对于奥托五百年的执念能否这般放下，卡莲不知道，我也不知道，不过只要传达到就好了。
天上的父变乱凡人的语言，世间从此没有巴别塔，可语言便是天父留给凡人的礼物，只要说出口，终会传达到。
奥托独自离开了。
卡莲擦了擦眼泪，她抬头看向牢房中小小的窗口：“现在，就是终结了吗？”
“你如果想，我可以让你作为独立的人格存在下去。”
纵使是虚拟的世界，卡莲也进化出了自我，可以通过命运计算机的强大运算支撑住她的存在。
卡莲摇头，也没有回答我反而拜托道：“以后，奥托就交给你了，请多多包涵他。”
“好，还有八重樱小姐，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吗？”
“她现在....”卡莲又摇了摇头：“什么都不需要，不要告诉她关于我的消息。”
“愿天上的父给予你永恒的安宁。”
卡莲的身影逐渐变成柔和的光，她回过头来看着我：“薇儿丹蒂，如果你真的是神，能否告诉我，我们是否错误？”
“是罪过。”
她笑着化作光芒：“愿天上的父宽恕我们的罪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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